前不久，看电视剧《南来北往》，勾起我对绿皮火车时代的回忆。第一次见到火车是在1989年夏天，那时我正在上大学。大一结束后的暑假期间，我跟随几个同乡来济南打工。每天干完活后，我喜欢坐在离胶济铁路不远的地方看火车，望着绿色长龙“轰隆隆”地开过来，又目送它“哐当哐当”地远去，既感到新鲜又感到好奇。当时，我想如果自己也能坐上火车去遥远的地方看一看就好了。盼望着，盼望着，又过了五年时光，我的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。

1994年1月，在故乡中学当老师的我参加了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招考，报考学校是西安交通大学。第一次考研，考得怎么样，能不能考上？我心里并没有底。在焦急的等待中，3月底终于盼来了考试成绩，我总分343分，外语51分，过了全国复试线。好悬啊，如果英语再做错一个选择题，少考2分，就不能参加复试了。美好的未来向我招手。盼望着，盼望着，终于等来了复试通知书。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坐汽车赶赴河南新乡，11点左右到达新乡火车站，然后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西安。第三天，到了西安交通大学，见到了导师，顺利通过了复试。金秋九月，我又一次乘火车到西安，开始了三年研究生学习。

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。记得我乘坐的是一趟K字开头的普通旅客列车，车皮是绿色的，见站就停。那一天，我到了新乡火车站之后，发现这里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，去往四面八方的人们络绎不绝，售票窗口前排起长长的队伍。我站在人群中，焦急地等待着那张开往西安的车票。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，我终于买到了车票。又在候车大厅等了半个多小时，12点左右，开始检票了。我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候检票，检过票后，我紧紧攥着车票进了站台。那里很大，站台前是火车要走的轨道，还有白色的警戒线。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：“各位旅客，某某次列车进站了，请排队上车。”我随着人流上了火车，拿着车票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。还好，我的座位是靠窗户的。“呜，呜，呜”。一阵汽笛声响，火车缓缓驶出车站，向着西方驶去，一会儿驶过桥梁，一会儿钻进山洞。

由于是第一次坐火车，我很好奇，把脸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，像浏览快速翻动的连环画一样，看铁路两侧的城市村庄，看田野里辛勤劳作的农人，看行驶在公路上的汽车摩托车自行车。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向后退，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。有时候，我也会把目光移到车厢内，车厢里杂乱而拥挤，行李架上被大包小包塞得满满的，买到座票的乘客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。没有买到座票的乘客，有的坐在行李或者小马扎上，有的席地而坐，更多的情况是哪个座位暂时没有人就先坐一下，当然座位的主人回来了要自觉还给人家。

车厢里嘈杂得很，有人撇着南腔北调的口音高谈阔论，有人在打扑克，有人在吃东西，有人在看书，有人在睡觉……“啤酒饮料矿泉水，花生瓜子八宝粥，来，腿让一让了……”乘务员推着小车，穿梭在各个车厢，高声吆喝兜售着物品。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味道，有各色食物飘出的香味，有乘客身上散发出的汗味，有车厢连接处飘来的烟味，有厕所散发出来的异味。到了子夜时分，车厢的灯暗了下来，人们坐着、躺着或依偎在行李上进入梦乡。大约凌晨五点钟左右，我听见广播里传出甜甜的、暖暖的声音：“各位旅客，西安站就要到了，有下车的旅客，请带好您的行李和小孩，准备下车，祝您旅途愉快！”火车终于进站了，我背起包，匆匆忙忙下了火车。

如今，三十年过去了，乘坐绿皮火车已经成为我记忆中的往事。然而，第一次乘坐火车的经历，却如同一部永恒的电影，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播放，仿佛就在昨天。

作‬者：高书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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